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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讯:夜雨丨安星:无关痛痒

无关痛痒

文/安星

在米心的记忆里,那些痛痒,无关风月。


(资料图)

童年,四岁还是五岁,或者更小。那个夜里,雨下了一整晚,滴滴答答,雷电劈开了山边那一道厚厚的屏障,触目惊心。米心躺在小小的床上,脸上映着微微的烛光,夜,出奇的汹涌,蛙声,虫鸣,还有怒吼的风,甚至,连空气都是骁勇的。她的食指被胶布紧紧缠绕,依稀还有殷红的血渍。

还是前天下午,她正在写作业,一个小伙伴把她的铅笔碰到地上,笔芯断了。为了小伙伴手中的山楂片,米心自己尝试用切菜刀削铅笔。一不留神,就削掉左手食指尖一块肉。一股钻心的疼痛弥漫周身,鲜血一个劲地往外冒,任凭她怎么用手摁,也止不住。

夜里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偶尔掠过眼前的,是那道焦灼的黑影。米心似乎是趴在奶奶的背上,跟着她的脚步,走过弯弯曲曲的小路,还有那个满是月光的池塘。

到了老中医那里,必须打针退烧。眼看那尖尖的针头,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她本能性地,从奶奶的怀里挣扎出来。一个劲地哭,喊,歇斯底里。身体肌肉也因为紧张,而开始瑟缩。他们使劲把她按住,她就顺势咬住了奶奶的手臂,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想把所有的疼痛转移出去。

奶奶总是抱着她,说:别怕。

奶奶的话语那么轻,怀抱那么暖,总是会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就像是暗夜里那一束光,总会驱散她心底的阴翳。

后来,奶奶的手臂肿了好多天。凌厉的牙齿印,那么深,仿佛一道沟壑,嵌着一股深沉的爱。

每到换季,她的身上莫名地长满疙瘩,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几乎被抓坏了。吃了好多药,打了好多针,也不见好。

那个冗长的夏天,奶奶听信了偏方,佝偻着身子,去山野里挖了好多草药。小小的院子里,总是弥漫着刺鼻的药味,一股股热气从药罐里逃出来,跳入澡盆中,将小小的米心裹挟。

米心总是揪住鼻子,对那股味儿避之不及,假装闹腾,扑腾着水花。这时,奶奶便会洋溢着满脸的慈祥,笑着讨好:只要米心闭上眼睛,就有一颗糖果会掉进你的嘴里。米心便很兴奋,奶奶像魔术师对着好奇的孩子打开魔盒一样,从柜子里摸索一颗冰糖,塞进米心的嘴里。瞬间,香甜便弥漫其间。

一连坚持了数月,还是不见起色。到了夜里,不免还是会痛痒,一次次从睡梦中哭着醒来,身畔总是奶奶焦灼的身影,进进出出,照顾着米心,不停地用一些药膏在米心身上的患处涂抹,一手轻摇蒲扇,微凉的风便从中跑了出来,丝丝缕缕,侵入肌理,飘摇成成长岁月中最美的相依。

在昏黄的灯光中,奶奶的容颜仿佛是镀上一层白光,如窗外的月光,洇染着迷人的色泽。奶奶的眼睛那么亮,如同一泓静水,沉淀着岁月的芬芳,让米心那么依恋。那些无数个失眠的夜里,奶奶的身体还那么硬朗,是她可以依靠的港湾。

后来,米心转到了县城上学。步入新的环境,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开朗的米心突然就暗淡了。奶奶知道后,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告诉米心,学习尽力就好。那些无数个重复着的白天黑夜,桌上总是米心爱吃的饭菜,从唇齿到心间,书写着长长久久的怜爱。

十一年前,一场大病让奶奶再也不能成为米心的支柱了。很多个闲散的午后,奶奶都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把藤椅上,木然,看阳光肆意飞舞。米心就坐在奶奶身边,卷起衣袖,让奶奶看那些依然没有褪尽的疤,聊那些很远很远的过去,奶奶用手摩挲着米心的手臂,略带惋惜地说:都是大姑娘了,留疤就不好了,你小时候就是顽皮……

后来啊,奶奶越来越老了,身体越来越差了,被病痛折磨得支离破碎,一声一声,牵扯着米心的心,如果可以,米心一定愿意代替奶奶去承受那些折磨和苦痛。米心总是会想,奶奶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了。奶奶的爱,是储存在米心心里永远的阳光,握着那些回忆,痛痒便穿透一程一程的光阴,飞舞成一种眷恋,迷幻般在暗夜里绽放,花朵一样,晕染开来。

(作者系南岸区作协会员)

编辑:朱阳夏

责编:陈泰湧

审核:万鹏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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