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观察：新作未能入围戛纳主竞赛，西班牙名导艾里斯公开批评福茂

今年的戛纳电影节又一次爆出争议事件。今年入围戛纳首映单元的西班牙影片《闭上眼睛》（Cerrar los ojos），已于当地时间5月22日晚八点在电影宫的德彪西厅完成全球首映，但导演维克多·艾里斯（Víctor Erice）本人却并未到场，只有几位主演参加了首映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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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时间2023年5月22日，法国戛纳，第76届戛纳电影节，电影《闭上眼睛》发布会举行，演员曼诺罗·索洛、安娜·托伦特、何塞·卡罗纳亮相。视觉中国 图

对于这位导演的缺席，演员们当时并未多谈，而鉴于艾里斯向来不喜抛头露面的低调个性，起初外界也未多加揣测。不过，就在5月24日出版的西班牙《国家报》上，却赫然出现了导演的一封公开信，解释了自己的缺席，其实是要向戛纳电影节表示抗议——更确切地说，是针对电影节艺术总监蒂耶里·福茂个人的一次抗议。

导演维克多·艾里斯。视觉中国 图

1940年出生的维克多·艾里斯是电影记者出身，在1973年推出了剧情长片处女作《蜂巢的幽灵》，一时之间技惊四座，被誉为欧洲最具潜力的年轻导演。不过，习惯精耕细作的他，直到十年之后才拍成第二部作品《南方》，而该片还入围了第36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又过了九年，他的第三部作品《榅桲树阳光》获得同样机会，还在戛纳拿到了评审团奖。这一次的《闭上眼睛》是他从影半个多世纪以来的第四部长片作品，却未能进入主竞赛单元，而被放在了首映单元板块，这在早前戛纳片单公布之际，就引发了外界的疑惑。

2021年才设立的戛纳首映单元，其诞生多少有些无奈与被迫。当时因为疫情关系，戛纳从五月延迟到七月才办，原本的选片、看片程序都被打乱，不少电影累积在手，但又不想拒绝或是让给别的电影节，于是这个单元应运而生。一些未能入围主竞赛单元的大师作品抑或不知道该归去哪里的电影都可置入其中。那年的戛纳首映单元就出现了奥利弗·斯通、马可·贝洛奇奥、洪常秀等知名导演的名字。而今年的戛纳首映单元，除了维克多·艾里斯的《闭上眼睛》之外，北野武暌违六年的导演作品《首》也在其中，同样也有人为其抱屈。

那么，将《闭上眼睛》摈除在主竞赛单元之外的具体原因究竟是什么呢？对此，单看维克多·艾里斯的公开信，我们其实还是无法了解个中原委。毕竟，戛纳选片有其自身标准，如何取舍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而83岁的艾里斯之所以这次不惜跟戛纳撕破脸，首先还是因为坊间的一些不实传闻。

“5月21日我在《国家报》上读到了记者格雷戈里奥（Gregorio Belinchon）的文章，题为《戛纳电影节主竞赛不需要西班牙》，其中引用了据说是来自电影节的消息来源，说《闭上眼睛》之所以未被列入主竞赛单元，是导演‘直到几天前才正式完成该片’。但是我想说，这说法不对。”

按照老导演的说法，他早在3月24日就将Quicktime格式的《闭上眼睛》发给了戛纳选片组，当时该片的最终调色和混音确实都未做好，但其余部分已与成片无异，而且这种所谓的工作片版本，也符合戛纳电影节对外公布的送片规范。随后，在三月底之前他就又补上了正式成片的数字拷贝文件，也就是5月22日在德彪西厅最终放映的那个拷贝，所以完全不存在媒体所说的错在片方动作太慢的说法。

不过，真正促使艾里斯发文批评的，还在于戛纳艺术总监福茂对人对事的态度。按照他的说法，送交影片的同时，他也发邮件联系了“相识已有相当多年”的福茂，希望后者选不选《闭上眼睛》，都可以尽早给他一个回复。因为同步举行但实际又独立于戛纳电影节的导演双周单元，此时也已经找到了他，强烈希望能让《闭上眼睛》做他们单元的开幕片。此外，洛迦诺电影节和威尼斯电影节都曾联系过他，希望《闭上眼睛》送去那边。

《闭上眼睛》剧照

确实，虽然维克多·艾里斯从影五十年才拍了四部长片，产量实在低得惊人，但和美国导演泰伦斯·马力克一样，基本上只要出手便是佳作，也因此广受全球影迷的青睐，而洛迦诺电影节更是早在2014年就为他颁发过终身成就奖。所以，他时隔整整31年，又有新片问世，照理绝对是各电影节争抢的香饽饽，而导演自然还是希望《闭上眼睛》能和前两部作品一样，也在戛纳主竞赛单元首映。

然而，问题在于，戛纳显然不这么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闭上眼睛》最终未能进入戛纳选片团队的法眼，而福茂更在那二十多天里成了维克多·艾里斯心目中的“渣男”：怎么联系都不回信，既不给你承诺，也不断言分手，让你心里始终悬着希望，但又不知最终下场如何。

最终，直至4月13日主竞赛单元片单公布，维克多·艾里斯才从网上获知自己已经落选，而另一边的导演双周单元，尽管已仁至义尽地将名额为其保留到最后时刻，但此时显然也为时已晚。艾里斯只能任由《闭上眼睛》被划入戛纳首映单元，但他也在4月28日致信福茂，告知他自己的愤怒，以及肯定不会出席该片放映活动的决定。

面对舆论压力，5月24日晚间，戛纳方面很快便发布了公开声明，否认选片工作存在任何猫腻，并对老导演的说法表示了惊讶和不解。按其解释，整个过程中他们始终与该片的西班牙制片方保持着联系，出了结果也第一时间通知了对方，并无任何不妥。确实，按照业界惯例，电影节选片时的主要联络人一般而言就是制片人，而非导演本人。

至于艺术总监福茂向来喜欢与各位导演直接联系的习惯，那往往都是基于他个人的社会关系，与戛纳官方程序并不冲突。当然，在《闭上眼睛》的问题上，福茂究竟为何“只读不回”，内情只有他本人知道，而在面对西班牙《国家报》的戛纳前方记者反复追问时，他也拒绝就此问题表态。

《闭上眼睛》剧照

《闭上眼睛》讲述的是一位电影明星在电影拍摄过程中离奇消失的故事。虽然他活不见人死没见尸，但警方还是做出了其人已死于海难的结论。时隔多年之后，围绕其离奇失踪的种种谜团，又因为一档电视节目的播出而被重新摆在了世人眼前。

在戛纳完成首映后，《闭上眼睛》当即获得媒体的高度评价。《好莱坞记者》的影评人乔丹·明泽甚至在自己的文章里起首便写到：“未来的某一天，福茂可能必须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一部优雅、有力的致敬电影本身的电影，会被他安排在了大杂烩一样的戛纳首映单元里？为什么这么一部至臻至美的大师杰作，没能进入戛纳的主竞赛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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